Z世代熱衷“養娃”折射出了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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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三線城市00後,月薪三千,適合'養娃'嗎?”

近日,問答社區關於“娃圈”的話題引起了不少媒體的關注。一位在三線城市工作、月薪三千元的“Z世代”女生,詢問有“養娃”經歷的人士,以自己目前的收入水平能否負擔“養娃”的費用。

的確,從“鞋圈”、“設圈”、“古著圈”再到“娃圈”,“Z世代”們所混蹟的圈子,讓稍微“年長”一些的人越來越看不懂。

而在問題下方,也有“娃圈”的資深玩家,奉勸收入不高、家庭經濟有限的“Z世代”不要輕易加入“養娃”行列。

有網友透露,“娃圈”是目前“Z世代”所涉足的圈子裡,最為土豪的一個圈層。有“娃圈”玩家為了“養娃”不惜“一擲千金”,一年為此支出幾萬元的也比比皆是,更有甚者,短短幾個月時間,便在“養娃”上花掉了幾十萬元。

誰的童年不曾擁有一隻洋娃娃?可令人疑惑的是,為何“Z世代”擁有一個玩具娃娃,其“代價”會如此高呢?而“娃圈”背後,究竟隱藏著哪些潛在的商機?

“買娃”不貴“養娃”貴

在芭比官方旗艦店裡,懂懂筆記看到,最貴的一款芭比娃娃,也不過千元。

然而,一位暱稱為“欣怡”的“娃圈”玩家告訴懂懂筆記,目前“娃圈”人士流行的“養娃”所能夠賦予“Z世代”的樂趣,是任何一款大眾所熟知的洋娃娃玩具都無法比擬的。

據欣怡回憶,早在她加入“養娃”行列的2018年,國內“娃圈”還未不算太流行,當時“養娃”可以算是“Z世代”相對高端的興趣愛好,圈中的玩家開始購入只有五官、沒有表情,只有四肢,沒有衣著、背景人設的“裸娃”。

“其實'養娃'的最大樂趣,在於從零開始。不像傳統的芭比,出廠已經具備了人設、主題。”她表示,最早市面上流行的“裸娃”有自歐洲市場引入的球狀關節人偶,即BJD,以及起源日本,娃身只有11CM的OB11。

在淘寶上可以看到,目前由國內工作室自主設計、推出的BJD“裸娃”都在千元以上,一部分製作精良的“裸娃”價格可高達三、四千元,由於“裸娃”不具備任何主題人設,因此,“養娃”的人都習慣將購買到手的“裸娃”當成剛出生的純潔嬰兒般看待。

久而久之,“娃圈”也形成了一系列具備極強“儀式感”的“養娃”流程,“裸娃”的設計工作室、店鋪稱之為“娃社”或“娘家”,玩家下單至拿到娃娃的過程,稱作是“孕期”,而玩家拿到娃娃時,還能得到“娘家”發出的“出生證明”。

欣怡坦言,與真實的人生一樣,“養娃”最燒錢的過程並非“生”而在於“養”。剛玩家拿到娃娃時,“裸娃”正如一張白紙般,為了讓“裸娃”跟據玩家心目中所期待的,具備一定的“人設”和“性格”,還需要給“裸娃”購買“衣服”、“化妝”。

“目前,一套穿在娃娃身上的'衣服'至少三、四百元,找人'化妝'也要幾百。”她告訴懂懂筆記,和真實的人一樣,任何一位“養娃”的玩家都不希望自己的“孩子”只有一、兩套單調的衣服。

而她上一次給自己“養”的“娃”買了一套婚紗,便花去了千元。短短兩年時間裡,欣怡一共給娃娃購置了將近百套不同風格的“衣服”。

如果想讓“娃”與眾不同,甚至還要找厲害的“改娃師”一對一定制,化一個別具一格的“妝容”,價格更是不菲。據欣怡透露,行業知名“改娃師”給“裸娃”化一次“妝”收費往往高達三、四千元,有時甚至需要抽籤決定“化妝”的先後順序。

在與幾位“娃圈”人士溝通的過程中,懂懂筆記發現,“Z世代”“養娃”的樂趣,或在於從零開始。其可以通過給娃娃購買不同主題的“衣服”,化上不同風格的“妝”,讓娃娃更具特性。有的玩家甚至花大價錢給娃娃購置了“別墅”、“豪車”,並將自己在現實中嚮往,但未能實現的生活狀態寄託在所“養”的娃娃身上。

畢竟,讓娃娃住上所謂的“豪宅”僅僅只需要幾千元罷了,並不難實現。

可是,讓“Z世代”在“養娃”上不計成本、一擲千金的原因,真的只有如此嗎?隨著深入了解,懂懂筆記更發現了深藏在“娃圈”背後的一條“鄙視鏈”。

“娃圈”也有“雞娃”困境

促使“Z世代”不停地給娃娃購買新“衣服”,花大價錢“化妝”的原因,真的只是“愛”嗎?非也,有些人拼命在娃娃身上消費,只不過是為了攀比。

欣怡告訴懂懂筆記,“娃圈”之所以被譽為“土豪”圈子,並非只是浪得虛名。早在疫情之前,同城的“娃圈”玩家會經常相約線下開“茶話會”交流“養娃”心得。但在疫情之後,“娃圈”人士將“茶話會”搬到了線上,在線“曬娃”。

“在娃娃身上沒有點投資,還真不好意思參加'茶話會'活動,鄙視鏈太嚴重。”她說,“娃圈”玩家也講究“窮養娃”和“富養娃”,在購置娃娃“衣服”、“化妝”上一擲千金的,基本為“富養娃”玩家。

而娃娃只有幾套“衣服”的玩家,甚至自己動手DIY給娃娃製作“衣服”的玩家,基本都屬於“窮養娃”行列。“富養娃”的玩家,自然而然也看不起“窮養娃”的玩家,只不過位於鄙視鏈最底層的,仍不是“窮養娃”。

“最讓人看不起的,是花幾十塊元買棉花娃娃'養'的玩家,那屬於不入流的。”欣怡坦言,目前的確有部分喜歡追星、經濟實力一般般的05後,鍾情“棉花娃娃”,而市面上頗歡迎的“棉花娃娃”基本上也都是根據明星造型設計的。

只需花上幾十、上百元,便能成為“肖戰”、“王一博”等明星的“媽”豈不樂哉?有預算時還能買幾件廉價“衣裳”給娃娃換上,其樂無窮。

只不過,包括欣怡在內的絕大部分“娃圈”玩家,都不甘站在鄙視鏈底端。

“和真實的生活一樣,玩家也不想見到自己'養'的娃娃,輸在'起跑線'上。”為了能讓娃娃在“茶話會”上高人一等傲視群雄,玩家必須不斷的給娃娃購買“衣服”化不同的“妝”以彰顯不同的人生和“職業規劃”。

有的娃娃剛滿“一歲”便需要購置幾身名牌“衣裳”,蹲個極富明星範兒的“妝”,甚至配合著新買的“別墅”拍一套“藝術寫真”,​​至於人設、故事、日後的“人生規劃”也都講求充實、拿得出手:名媛、明星、畫家、時尚OL......

“為了支撐娃娃開銷,我平時只能省吃儉用,有時候一天就只吃一頓午飯而已。”欣怡告訴懂懂筆記,為了不讓娃娃輸在“起跑線”上,為了“茶話會”上的無稽攀比,部分家底薄的玩家,甚至還做起了兼職。

她甚至聽聞過,有一位四線城市的玩家為了給娃娃購買“衣服”、化大牌“妝”,除了正常工作之外,還要做兩份兼職,每天只睡三、四個小時。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裡,其為了“養娃”已經投入了近十萬元。

玩家之間的虛榮心、攀比心理,讓原本只在現實世界中才會出現的“雞娃”現象,也出現在了“娃圈”中。為了不成為鄙視鏈的底端,玩家拼命在娃娃身上砸錢、燒錢,不惜犧牲睡眠,做兼職掙錢“養娃”。

然而,正當“娃圈”玩家正地拼命為娃花錢時。有“Z世代”已經開始變著法兒,掙“娃圈”的錢。

“娃圈”的錢,到底有多好賺?

“娃圈”與“設圈”之間,到底有無聯繫?答案是肯定的。

一位“娃圈”人士告訴懂懂筆記,有部分家底雄厚的玩家在購買了“裸娃”之後,會到“設圈”找畫師求一“人設”,然後再根據“人設”風格,定制、匹配的“衣服”、“妝容”。

與此同時,目前,有一部分服裝作坊開始轉型做定價高、利潤空間大的“娃衣”,設計圖基本也是源自“設圈”畫師的設計。隨著“娃圈”的興起,“設圈”也有畫師,開始賺起“娃圈”玩家的錢。

“畫一張設圖,費用大概只有一千元,但是給'娃衣'工廠、工作室畫設計圖稿,收入要高得多。”暱稱為“淺淺”的“設圈”畫師告訴懂懂筆記,目前受制於外貿壓力,部分服飾工廠開始轉型生產用料少但利潤高的“娃衣”業務。

一套“娃衣”的用料,往往只有普通衣服的四分之一,但價格通常是成衣的一倍甚至更高。由於傳統的服飾工廠普遍不懂“娃衣”設計,因此只能在“設圈”約稿,“畫'娃衣'稿(和設圖)沒啥區別,也不需要畫三視圖。”

淺淺表示,她只需照著之前畫“設圖”的方式出圖即可,其它細節調整、尺碼比例,工廠自會有專業打版工負責修改。

很難想像,如此一套“娃衣”畫稿,收費往往可以高達幾千元甚至上萬元,而畫師投入的精力,幾乎與花“設圖”一致。

有消息指出,此前在“設圈”花七萬元畫一張“設圖”的未成年女生“芙芙”,其實也是一位“娃圈”玩家,俗成“娃媽”。她除了自己“養娃”之外,還出售“裸娃”,更有“娃圈”人士透露,未成年“設圈”買圖、找工廠定制、圈子內售娃的現象並不少。

除此之外,“娃圈”玩家“養娃”的最大開銷,還在於給娃娃“化妝”。因此,也有“Z世代”苦練“化妝”技術,在“娃圈”收攬相關的業務並以此牟利。

在淺淺的介紹下,懂懂筆記聯繫上一位“娃圈化妝師”,做了一番詳細了解。

“我之前是影樓的化妝師,但工資太低了,於是苦學給娃娃化妝,然後掙妝費。”這位化妝師表示,儘管自己目前的化妝功底比不上“韓國太太”們,但給娃娃“化妝”的收費,其實並不低,全尺寸“自由妝”收費100元,貼一對眼睫毛收費15元......

整一套“妝”下來,沒有200元搞不定,比在影樓、彩妝專櫃給真人化妝收入高。同時她指出目前“娃圈”是“物以稀為貴”的賣方市場,只要“裸娃”、“娃衣”、“娃妝”足夠精良,“太太”(指提供服務的賣家)不愁沒有訂單。

的確,從“鞋圈”、“盲盒圈”、“古著圈”再到如今的“設圈”、“娃圈”,“Z世代”的興趣、愛好甚至是生意經,讓許多年長的人摸不著頭腦。而對於特立獨行的“Z世代”來說,娃娃不再是玩具,而是注入了感情、金錢、精力的“孩子”。

【結束語】

“娃圈”更像是現實世界中的“小社會”一般,有攀比、有不甘人後的虛榮心,有“娃媽”寄予厚望的“雞娃”,更有為“雞娃”提供“服飾”、“化妝”服務的商家。困在現實中的“娃媽”或許只能在“娃圈”裡實現夢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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